琉璃迷城

那城市,漂浮在记忆的水镜上,
而镜中,有往生的幻影,
恍若琉璃
荡漾

你见过玻璃铸成的城吗?

它是太阳的影子,璀璨而绚丽,脆弱却坚硬。

轻轻一碰,就化为了一地晶莹。

在这透明的城市里,你能看清多少美丽的影子?

你的日记里都是谁的名字?是谁为了相见愿意忍受别离的痛苦?是谁闭上眼睛在电话里倾听你的声音?是谁为你轻轻吟唱那首你爱的歌曲?

在玻璃的城中,你我变化无常,却在你的影子里,看到了我。

困虫惑鬼


是春天,不是某一个我熟悉的季节,在隆冬的雪幕里淡了的故事,已经化魂归了大海,我想去祭奠,只是坟茔无觅,独支魂幡,魂魄可曾还在?

从某年的某月,到今春,故事应该落入尾声,就像人生总要向墓碑鞠躬,墓志铭的写作显得乏味,而春天又吝惜着阳光。没雨,竟也能无喜无愁?不是欢笑,也非伤悲,只是轻轻吐出一口呼吸,有些沉郁,呛着了自己。

我在两年前打开了一扇小门,至今不知对错,里面是新娘抑或老虎?只是懵懵懂懂便走了进去,如初生婴儿,走进你的世界的里间,没有来一场惊天动地的痛哭,已经是一件憾事,竟然之后的爬行也在左顾右盼中失了准头,作一个旁观者,以为已尽得三味,然而平心静气,仿佛必不是我辈所为了。

我偷偷挑开帷幕,酝酿一场完美的演出,又预言着落幕后零落的秋风和车马,忧同喜复悲,仿佛一个断腿的舞者,仍旧为最后一场演出为自己佩戴一顶月桂的花冠。然而,这只不过是因为舞台的魅力而已,搏命出演一场人生的闹剧的,不是为了最终羽化成灰的结果,只不过,生命的本身,已经能让人痛哭流涕。

我总认为那故事既然是一个生命,便要承认它有其终点,本以为放弃很难,然而,追求更痛苦。背负着的生命越来越沉重,而路途却无尽头,且无人烟,想用脚掌在沙漠中踏出一个又一个悲伤的泪痕,然而等到哪天一场大水,却是痕迹全无。吾亦作着泼水的事情,不欲怪人,而只是痛苦时候,折向无人处。而痛苦的是我抑或是它?却已经是辩不清了。我不想我如它,然而怎能妨得了,它如我?

倦于描绘生命的流水帐,一笔一画已不能诚实以对,我想倚栏杆而眺望远山,倏然,已是湿意满面,是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值得浸润一缸的泪水?我攫取数年的篇章,却画出一幅淡色的写意山水,是过往的浓墨重彩已经飘逸,还是我本就只是一个泪眼凝世的人?

本以为生命的真实惯于用无言作表述,然而只是在割裂中戏耍成无言和空洞玩笑的两个极端,面具有皲裂的色块,已经残损了,现实与我,有些隔膜,而网络与我,却有些迷幻。我将形象踩于脚底,而幻想字母的奇妙组合,像吸食而终于上瘾,快活而终于悲哀。

我曾幻想假如,假如一个故事没有开头,是不是必定没有结尾?
然而事实上我知道,不管那个故事有没有开头,都不会有结尾。

结果是一寸欢笑或者一分光阴的悲痛,滴滴洒入泪海,于是无影无踪。人容纳故事,如同垃圾容忍苍蝇,而时间是面包,不是发霉就是被啃噬干净,用欢笑或者悲伤的心灵。

假如我从不曾踏入此间,则我就如同路过一家优美而有个性的店铺,间有一个故事等待发生,我路过你或你,如同一个陌生人回报一个清纯的微笑。像在垒一座高楼,某一个时间将有一块砖掉落并且迸裂,一朵花开在了上面,很夕阳,也很宁和。然而,宿命将我推于你的世界内,在风冷的时候,在叶动的时候,在草枯的时候,在花开的时候,那个时候我幻想一首诗歌,诗歌里有你同我,和一间白色小屋。小屋已逝,却有依然尤在,我曾打扫垃圾,将一段回忆向窗外抛去,很静的日子,落地也未曾碎裂。

曲将终了,当我沉浸在最后的高潮中给天国写信,偶然看到对面地上,有一段湿漉漉的回忆。

当我流浪许久,而重新注视着第一个令我走错的岔道的时候,竟不知该哭该笑,过往的风景是那么的美妙,而午夜的哭泣和迷路的茫然,亦叫人心醉。

我喜欢夜深时候上网,白天的自己太假,风筝太远,拖着丝线,于是把手划破。夜晚的自己很傻,想拥抱整个的黑色长眠,就此沉睡至天地的末日也不在乎。悲伤是一种可以被攫取的源泉,哪天一睁开眼,发现,眼睛本就是湿的。

假如人的生命只有一年时间,那么我们天天都在等待轮回。昨日知道今日的死期,今日是否还能安然得看着夕阳?

听着音乐,想知道这一世的自己曾谋面的记忆,然而都模糊了,只有大块大块的色彩开在心中,而形象都怯怯得退场,留我在暗黑的聚光灯下,独舞,没有观众。

想写一段历史,然而回忆时,却只有感到了如斯的心情。想作一个最绚丽的滑翔,然而怕自己,会在中途便痛哭至妆糊,躲在人群的后面,深深得深深得朝无赖鞠躬,有一只萤火虫,会被我惊地飞走,落日的午后,凉风要人泪流。

夜真的很黑吗?一日一日见它的橘红粉紫,以为自己会醉在其中,醉而泣。

不是一个写心情的地方,我却不懂回忆,只想写一段历史,一首插曲,那天我步入你给我的迷雾,等雾散,等雾起,等夕阳的抹额,淡在血泊里,写一段插曲,那天我被麋鹿惊诧了,朝它笑,朝它哭,朝它静静地发呆,写这段历史,我无法遗忘心情,恰似我无法用风来洗面。突然想起,骨中的骨,肉中的肉,本是因为自己的缘故,何至于要憎恶自己?但却依然憎恶。

憎恶本没有理由,当我被抬上碎骨搭成的舞台,我便梦游成一个美丽的主角。